手机掉马桶里了。 盯了下水口10秒钟。 还是伸手捞上来。 但是手滑了。 操。 “杜先生您好,工程师说您的主板已经腐蚀了。” “那不等于废了么。” “差不多是这样的。” “换个主板多少钱?” “这种情况我们不建议您更换主板的,之后也会问题不断。” “**还不到一个月啊。” “您**一天掉水里也是没有办法的先生。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 “先生慢走喔。” 接过**后**递回的手机,一阵持续的反胃。 三饼说,奋不顾身啊,你还真下得去手,还他妈下两次。
2015年七夕过后,郑州下了几场雨。 三饼给我打电话,我分手了,这次应该是真的。 我说放屁。 一天以后我问他,和好没。 三饼回我五个字: “正在交涉中。” 第三天我问他,和好没。 三饼说,快了吧。 第四天三饼问我,支付宝有10块钱没? 有。 借我用一下,跟他们在打牌。 晚上三饼转过来15,说赢了10块,你5块,我5块。 我说666。 三饼说一会爬华山,下午在**没事干。 “去西安了?” “灵宝。” 第五天晚上,三饼发来几张华山日出的照片,一帮人挤在破晓的山顶拍照留念。 三饼一米八五的个子站最后,把不到一米六的女友椰果举到高自己半头的位置,笑的最**。 椰果戴苍粉色针织帽,两只剪刀手放在太阳穴靠上的地方,很恬静的笑着。 我说你的表情真猥琐。 三饼说,你不知道为了看这个日出有多艰难。 “晚上九点爬山,爬到凌晨四点,整整七个小时,到了山顶风叫一个大,而且特别冷,我们几个躲到石头后面抱成一团,还是冷,又等了两个小时,太阳才出来。拍照的时候又累又饿又困,今天睡了一天,刚睡醒,我去刷牙洗脸了,一会儿九点的火车。” 我说好吧。 晚一点的时候收到三饼的短信。 “对了,交涉失败。”
三饼分手后过得极其洒脱,像庄子。 他抽烟不用打火机,用火柴,不锈钢那种万次火柴,能挂钥匙链上,说环保。 “低碳,郑州都开始限号了。” 他抽烟的时候,我在一旁观摩。划火时,一脸庄重,火着了后,缓缓送到嘴边,这时表情凝重到极致,像干结。烟卷一端点燃后,两颊便深深凹下去,这时五官拧成一团,眉头紧蹙,双目微翕,像拉稀。深吸一口,大半烟卷烧成灰烬,缓缓仰头,吐出长长烟气,像放屁,那种闷屁,润物细无声。极其深情,极其装逼,就是不过肺。 三饼说抽烟,过不过肺不重要,重要的是感觉,有那种感觉就行了,健康。 三饼喊我去喝酒,酒至三巡,说你知道么,酒是粮食,粮食酿的能不是粮食么?所以不能剩,锄禾日当午,粒粒皆辛苦。 我说撒骚放屁,人造肉也是肉么?是大豆。酒是**,咱俩喝的是六十度的,再往上分馏十五度,就他妈成酒精了,那就不能往胃里灌了,是往身上擦的。 三饼说你真不够意思,酒是金波,祖宗们说酒是忘忧物,是扫愁帚,你怎么能说是消毒水呢? 三饼把购物车里的口红全部清空,我大惊。问他要干嘛,不过了?三饼嘿嘿一笑,说全是浅色的,我当鞋油。 国庆节三饼叫我去通宵唱歌,包厢里全是他照片上的朋友。三饼唱功好,大家都爱听他唱。三饼吼了几首周杰伦的《范特西》,众人一致叫好,轮番给他敬酒,说节哀顺变,你这么大的个子,还怕没人给你传宗接代。三饼笑嘻嘻的说承蒙各位厚爱,唱累了,歇会儿,上个厕所。 我把他搀到卫生间,三饼两眼通红地瞪着我,浑身酒气的说杜回子,这一个月我像做梦似的,她说了那么多次分手都是开玩笑,怎么这次就稀里糊涂的成真了呢?
三饼和椰果的分分合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,每次都声势浩大,如洪流过境,最少两天,最多四天,准和好。 我们爱拿这个**,赌两天的,赌三天的,赌四天的,输的人记一顿饭,赢的人都美滋滋,所以一到三饼分手那几天,大家都红光满面。 三饼也不是没有幸福过。 2014年春天,三饼和椰果在一起两周年纪念日,大张旗鼓的去日照庆祝。QQ空间里上传的照片,椰果娇小可爱,三饼**猥琐。三饼和椰果就像金刚和小红帽,最萌身高差,最模范的一对儿猩猩与萝莉。 椰果问三饼,你会喜欢我到什么时候? 三饼指着黄海,说对面就是朝鲜,过了朝鲜海峡,就到长崎了,挨了美帝**的那个地方。除非有天岛国沉到太平洋,不然我会一直爱着你。
三饼装了一个月庄子,装不下去了,说呸,神仙的日子真他大爷的无趣,还是食点人间烟火好,憋死啦。 我说还是境界不够,庄子死了老婆都不掉泪的人,道行差的不止几箱烟酒。 三饼说,你怎么知道他心里真的一点也不难受呢? 三饼学会计的,大四出去实习,应聘到一家做**的公司,就在商务内环路。此后三饼天天抱着小隔间的座机给人打电话:“您好,这里是融××,专业**银行**业务的,请问您有需要吗?” 我和三饼一起在丹尼斯7天地吃大盘鸡,三饼说:“什么时候一块出去溜达。” 我说:“我要去昌吉。” 三饼说:“我要去爬山。” 我说:“意见不统一。” 三饼说:“碰一杯。”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三饼的消息。
2016年五一,三饼突然打来电话,问我去昌吉了么,我说没。 我问他这半年去哪了,三饼说在北京呢,快呆不下去了。 三饼只在那家**公司干了半个月。 离职那天的头一天晚上,三饼梦到了椰果。 第二天上班,三饼心烦意乱,发燥的很。打了一通电话:“您好,这里是融××,专业**银行**业务的,请问您有需要吗?” “需要你妈逼!操你妈!天天打电话。” “你爸爸死了。” 三饼挂了电话,辞职,去了北京一家会计事务所。 我说你是真牛逼啊。 三饼在电话那边干笑两声,说:“我想去玩梦诛。”
三饼真的去玩梦诛了。
从那以后三饼再也没提过椰果,回来后像最初那样有事没事喊我喝酒,过得逍遥自在。 2017年十二月份,三饼考过了注会,去了广东。 临行前一晚,我们俩到紫荆山路的新世界百货吃香臣海捞,我问他,为什么没有坚持玩。 三饼给我讲了他离开小竹峰那个梦。
三饼和椰果两人晚上爬华山,快到半山腰的时候,三饼对椰果说: “椰果,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九分,还有一分钟,我们这次分手的时间就到第五天了。我知道,我不是一个能够无微不至的人,但我一直都在努力将所有事情做到最好。 “我的生活混混沌沌,直到你来到我身边。你像一束光芒,照亮我的去路,我的天空从此不再昏沉,因为看惯了黑夜的阴郁,所以你是最蓝的天空。 “我希望在我迈步向前的轨迹里,一直有你并肩而行的脚步,我想抓紧你的手,就像握住你的所有,和你去看最苍茫的原野,陪你去看最寥廓的星空,看流星划过夜幕,照亮在我心里的你。 “我想抓住拂晓的第一束阳光,做成最灿烂的披风,披在你的肩膀上,为你遮风挡雨。从此你是世界上最光彩夺目的天使,从此你的世界再也没有冰冷的寒风。椰果,我爱你。” 椰果说:“谢谢你三饼,可是我们不合适。”
我突然想起三饼和椰果在华山山顶的那张合影。 猩猩和萝莉,一米八五的金刚举着不到一米六的小红帽,小红帽笑的很恬静,金刚笑的最**。 我翻出去年的通话记录,找到三饼在华山山腰上给我打的那通电话。 2016年8月9日,23点59分。
2017年平安夜,三饼在广东发来了与新女友的合影,还是猩猩与萝莉的cp,还是一米八五的金刚和一米六的小红帽。 金刚戴着圣诞帽,小红帽戴着驯鹿角,背景是一棵闪闪发光的圣诞树。 三饼说:“圣诞快乐,杜回子。” 我说:“圣诞快乐。”
想念是一个人孤独的翻山越岭,爱是一个人孤勇的趟水过河。 全世界都在生命的攀岩中风餐露宿,感谢曾经与你携手并肩过一段路途,你走的太快,而我偏偏崴到脚,追赶不回来你的脚步,那就道声抱歉,然后祝你平安。 把最后的热情消耗在风尘仆仆的跋山涉水中,不愿拖累,也解放自己。 因为,总会有一个人,愿意为我跨过万水千山,陪我讲完生命里的每一声节日快乐,陪我在每一个小竹峰的月圆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