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观沧海》第十三章 往昔之笛（四）

云子舒

第十三章 往昔之笛（四）

       时不可待，姑苏航在二人目送下，马不停蹄的扬鞭长行，日夜兼程的赶路，枣红马已然虚 脱，姑苏航只得在半道弃马徒行，好在距离落剑山只剩半日路程，于是提起真气，连续使出疾云步，心中暗想自己要能御剑飞行多好。
       剑仙湖上木桥晃荡，记得那日此桥曾被神秘黑衣人一剑切断，而今一座更加牢固宽敞的木桥横跨其上。桥头还立了桥门，其上  书了三个墨色大字“剑仙桥”。门上两边还各挂两盏喜庆的大红灯笼，姑苏航心中一紧，心道不好，莫非来迟一步。气急败坏的便往桥上行去。
       一只脚刚踏上桥板，气急败坏之心瞬间熄灭，又见白衣飘飘，素雅清丽，春风轻轻拨弄那万千青丝，飘然柔顺，仿佛能闻见淡淡芳香，袭人心脾。是的，这个背影似曾相识，是在孩童时，还是在睡梦中，又或者那次伐木村匆匆一现。可那身影沉稳的背对着他，和三个江湖打扮的男子冷然对峙，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。
       姑苏航内心忐忑不已，或许今日便可一睹庐山真面目，会是内心所期望的她吗。
       前面三人显然对白衣女子有所忌惮，虚张声势的驾着武器，不敢上前半步。
       其中一人道：“你究竟是什么人，为何要一路追杀我们。”
       女子不答话，仅仅微微的抬起了头，在她抬头的刹那，三人朝她脸庞望去，登时脸色煞白，额头见汗，握武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姑苏航本就好奇女子容貌，见那三人此番景象，更是好奇他们所见，是怎样的一张容颜，吓得三个大汉如此惊恐。莫非此女容貌生的丑陋狰狞如恶鬼。
      那发问之人咽了口唾沫，从口中挤声道：“幽兰阁。”
      另外一人念道：“判官笔下生死薄，空谷索命幽兰阁。”
     “莫非，莫非我们三人之名在幽兰阁的生死簿上了吗？”最后一人语无伦次的说到。
      女子不做声，手中一把寒剑，发出幽幽蓝光，那三人看剑光点亮，便一副生死相搏之势。
      姑苏航虽然长途催动真气赶路，损耗不少体力，但瞧这三个莽汉对阵白衣女子，不假思索地取出长剑，满身杀气的腾空跃起，欲跳过桥头相助女子。
       白衣女子鬓角发丝轻轻向前飘动，她仿佛感受到身后杀气，警觉的用目光顺势瞥去，左膝微屈，俯下身子原地落脚一个转身，撩起右手朝着姑苏航跳起的方向，左手凌空一比，一把白光闪闪的弓箭凭空而出，箭失虚幻而显，似真似假，比起平日所见猎户们搭弓射箭，这女子的动作更像是舞蹈般曼妙轻灵，只是她拉弓速度极快，不待姑苏航有丝毫防备，一支白羽箭便是飞射而来。心道不好，莫非被这女子误以为自己是那三人同盟，想背后偷袭她。
      姑苏航气沉丹田，千斤一坠，身体急速落向桥面，暗自窃喜自己修为进益，似乎这一箭速度还不够快，没近身就被识破躲避，然而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，但见白羽箭在空中突然改变了轨迹，抛出一道弧线追随自己下落之向袭来，速度反而更快。慌乱之中没站稳，摔在桥面之上，被木板弹起的瞬间，那羽箭透过自己腋下的空隙，直插在方才胸膛落地处。姑苏航一个后滚翻，单膝跪起身子，伸手抓住吊索，不禁惊出冷汗大喊道：“姑娘你误会了，我是想帮你。”
      女子冷眼和姑苏航一个对视，似乎没有看出敌意，于是手中再次亮起的虚幻弓箭黯然消散，姑苏航此刻才看清她，一张白纱面巾遮住了脸，只有一双秋水寒意的眼睛，从中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，只是冷冷注视着自己。遮面白纱的右下角绣了一朵精致的幽兰花，只是那花色却如鲜血般鲜红欲滴。
      那支追命箭插在桥板上，瞬间凭空消失，姑苏航不敢再正视那冰冷目光，慢慢起身，善意的冲着女子微微一笑道：“在下不才，愿与姑娘一起对付他们三人。”
      于是目光一转，一边向前走，一边指着那三人义正言辞地道：“堂堂七尺男儿合伙欺负人家姑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却听咔嚓一声脆响，脚下忽然一空，刚才被羽箭射中的桥板齐茬断裂，姑苏航身体不由自主的漏了下去，惊慌失措的姑苏航两手朝上胡乱挥舞。
       白衣女子眉头一皱，身影浮动，伸手欲要抓住他，可也为时已晚，春风掠过，揭开了白纱。慌乱中姑苏航终于看清了她的容颜，此时此刻，姑苏航毫无知觉自己已经坠桥，只是满心欢喜的看着她那张脸，仿佛在梦中一般，她一手拿剑抵御旁边三人忽然的攻势，一手伸向姑苏航，面纱落下飘飘忽忽一路追随，这一刻姑苏航忘记了身在何处，双手不再挥舞，一切都平静下来，忘记了一切烦忧，只是微笑看着那张脸轻声喊道：“云舒子姐姐。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       平如镜般的剑仙湖中，随着噗通一声，水花四溅，姑苏航被震得后背生痛，冰凉清澈的湖水，夹杂着无数的小气泡，打着旋涡迅速淹没过来，冲散了一切景象，阳光透来，水光粼粼煞是好看。姑苏航猛地被湖水呛醒，翻身控制住沉往湖底的身体，屏住呼吸，使劲往水面游去。游出水面，全身尽湿，春风徐徐，丝丝寒意入体，迎着太阳打了个喷嚏。认真回思落湖之前的种种，便自言自语道：“我得立刻回到桥上帮云舒子姐姐。”于是辨明方向后，朝湖岸游去。
       刚游上岸，就见清澈湖水中，三俱尸首随波逐流，姑苏航悬着的心便是放下。可又担心故人先走，便更是心急火燎的往剑仙桥赶去。
      待到了剑仙桥时，哪里还有什么人，只剩下桥板断开的一个大窟窿，和一些血迹。姑苏航失望的叹气道：“还是走了。”
      “小航，你怎会在此？”忽然一个女子声音。
       姑苏航心中一喜，循声望去，正要回答，却见一袭粉衣的霓粉妆，从桥那头走来。
       霓粉妆见到他心中本是欢喜，又见他方才听到自己喊，又是一脸开心，只是反倒认出自己后面上有了失色，不觉心中一酸，更是心如死灰。
       姑苏航微笑答道：“我是来剑仙城给韩雅玲送信的，落风手书了一封信给她。”
       霓粉妆轻笑道：“现在剑仙城上下都知道雅玲郡主出嫁之事，整个剑仙城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布红和红灯笼，一片祥和喜庆，你们这帮搅屎棍还要闹出个什么名堂来？”
       姑苏航见她说话不同往日般拘束，仿佛回到最初认识的霓粉妆，便也变得随意起来，笑道：“那你带我入城与她见上一面，不就知道我们搞什么名堂了。”
      霓粉妆嘲笑道：“你还真不知死活，当初费尽心机跑出剑仙城，现在又想着法的要进城。”
      说至此处，不禁又牵动了往日回忆和剪不断理还乱的怨情愁绪，两人都低着头，不再言语，气氛稍显尴尬。
      姑苏航没话找话地说：“你怎么来这里了。”
      霓粉妆道：“剑仙湖飘了三俱尸体，师父命我来此查探，你怎么全身湿透了，莫非和你有关？”
      姑苏航有些为难，不知说还是不说。
      霓粉妆见他面带踌躇，便知事有蹊跷，便相胁道：“只要我一句话，你就别想进剑仙城了，如果你实话实说的话，我倒是能帮你把信带给雅玲郡主。”
       姑苏航想了想，便道：“我也只是路过听那三人说什么‘判官笔下生死簿。’”
       “空谷索命幽兰阁？”霓粉妆正色道。
       姑苏航连连点头，霓粉妆若有所思的道：“原来是杀手组织幽兰阁，那这事可管不了。”
      说完伸手道：“把信给我帮你带进去吧，你别再冒险进城了。”
       姑苏航摘下香袋递给她，递到一半忽然想起那香袋正是当日霓粉妆所赠之物，便马上后悔不迭，只是现在收回为时已晚。
       霓粉妆看着那香袋，嘴角微微上翘，轻笑道：“如此重要之物还是你亲手交给她吧。”
       姑苏航不知所措的道：“我。”
       霓粉妆转身边走边道：“你去桥那边沿着西南方向的路一直走，到剑仙亭候着，我让她来见你。”
       姑苏航识相的点点头，不再多说一语。
       在桥上站了好一会，看着那个大窟窿，回想掉落下去的总总场景，姑苏航依旧满心欢意。心想，来日方长，他日必然能再相见，何况已然知晓她是一个叫‘’幽兰阁‘’势力的人。想至此处便轻轻一跳，跃过窟窿，往桥那头走去。
       过了桥，到了这边桥头便是三条路，中间一条大道直通剑仙城东门城内，往东北一条路弯进山坳中，是前往伐木场的路，最后一条小道往西南方向，此路沿着落剑山山壁一直通往一座凉亭。路边黄色的小野花随风摇曳，站在凉亭中可观剑仙湖上下游想通之处，蜿蜒如峡谷沟壑。微风阵阵迎面吹动，春日暖阳照在身上，湿漉漉的衣服便开始蒸腾出薄薄水气。
       姑苏航将那湿透的香囊挂在凉亭檐角上，趁着日光将其凉干。接下来便开始百无聊赖的等待。
       直到夜间，明月高悬，这剑仙城的月亮依旧那么明朗皎洁，从剑仙亭望出去，月光下暗影峡谷，流水叮咚，映着湖面月影斑斓，十分悠然雅致。远远瞧见来路明晃晃的一排灯火，朝剑仙亭靠近，姑苏航拿起剑，收起香袋，隐蔽进山坳中，静观其变。
       只见韩雅玲一袭红衣，头戴珠钗，庄重华贵的被几名侍女簇拥着，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气度不凡的护卫。走到剑仙亭下时，韩雅玲四下张望，不见人影，便吩咐道：“你们外面候着，别吓到我朋友，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亭内。”
       侍女点头行礼退到了崖壁下，为首的护卫却抱拳道：“城主命我等看护郡主，不得离开十步以外，还请郡主多多保函。”
       韩雅玲面色温怒道：“这凉亭临崖而建，你们守着去路，我又不会御剑飞行，难道还能在你们眼皮下跑了不成。”
       护卫面带难色道：“那我们就把凉亭包围，不进去便是，我等奉命行事，望郡主莫再为难。”说完一群侍卫便团团围住凉亭，水泄不通。
       韩雅玲厌恶的瞪了瞪这帮人，走进凉亭，朝四周喊道：“小航，出来吧，没事的。”

          （本故事纯属娱乐，如有雷同纯属巧合，每周四更新）

导读
上一章：《观沧海》第十一章 往昔之笛（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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