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西南1)狐·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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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说爱是穿肠的毒，中了这毒，怎么样也忘不了那记忆中想忘记的痛。
苦苦修行五百年，道道轮回，埋尽万般尘缘却仍是埋不了对他的思念。
佛问：因果轮回无生无世，如果你们再相遇，是否就从此相对无言。
我答：如果还能相逢，我一定要第一个遇到他……
佛曰：痴狐，了断尘缘，重新再来。

为此流落世间，一只七尾狐。


（一）
　　
姐姐说，人世间最险恶的就是人心，我与姐姐争执，连狐都可以善良，何况是人。
姐姐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，临了出门，回过头看了我许久，说道：“若是不信，你便去尘世走一遭。”

祖龙城。
还是那不变的一身狐尾幻化的霓裳；
还是漠然伫立熙攘人群边缘；
还是，孤单。

一抹朝阳，满地花荫，连日日见惯的日出，仿佛也比那焚心之地的要美丽千百倍。
我呆呆的站在这里，看着身边来去匆匆的人，思量着那皮肉下面藏匿的心是如何的险恶。
“来”一个笃然响起的声音，象冲进梦里的一道虹。
抬头看了看对面小食店，原来是在那里，从迷蒙中传来，象是穿越了数千年的流离失所，沧桑的妩媚，还有伤。
水汽迷离，看不清。
唤谁？我吗？
小心看自己周围，并没有他人在。

“来呀”一张桌子旁缓缓升起一个身影，向我招手。不知怎么，突然很紧张，有种即将被捕捉的危险，想要离开。
我可以，不是吗？我是修炼百年的狐，难道还怕了尘世间的凡夫俗子。
天地恁大，何处不可去？我的嘴角慢慢挽起，挂上笑容。
“这里”又是一声。横贯南北东西的清扬，打碎我的自信。惊异的眼和即成笑意的嘴，定格在脸上。
天地恁大，何处可去？原来我的选择只有那里，只是那里，去，还是不去。
我，能不去吗？无可抗拒！
“给”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现我眼前。还在思考的我想都没有想就接过了，然后惊异的抬头。一双修长恳切的眼睛，清澈无比又深邃无比，如一潭微风吹皱的秋水，可以见底却看不到自己的倒影。
慌乱，我底下头，咬了包子。诧异，洁癖的我竟然吃了别人的东西。再抬头，一抹笑在对面眸中新月升起，方兴未艾。“天冷，多加衣”说着，解下自己的披风，很自然给我系上。
五句话，两个包子，一件披风。
拿去我的缘素。
  
（二）

想起他时，心里攸的有了一种温暖。
低头，浅笑，哪知从见他那第一眼起，一切便是孽。

果然，又见到了他。
还是那个小食店，还是那张桌子，还是他。
他凝望我，仍是那一脸怜惜爱恋般的微笑。
缓步，低眉，落座。
他不问我从哪里来，只是轻轻在我耳畔说道：知道吗，我终于寻到了你。
一字一句，落入耳中便是一生一世。
不，永生永世。

就这样，我便随他去了。
“我们要去哪里”。手被他紧紧的攥在手心，暖暖的，是人的体温。
他不答，只是痴痴的看着我，喃喃仿佛自语：“你，好美。”
美？美是什么？不由得又低了头。
他笑笑，指着远处说道：“就象那。。。。。。”
抬起头，只看到农家人户飘起的袅袅轻烟，仿如颤动的心弦。“就是那。。。。。。轻烟暖香，以后我就唤你香儿。”
香儿，香儿，这就是我的名字了么？
曾听一个成了精的婀娜山鬼说过，爱上一个人，便会是想记住此时此刻，不忘一生一世。
难道我和他，这就是爱？
这一刻，早已将姐姐的话抛到九宵云外，心中竟只有一个念头。
我要做人。

一路风尘，快马！
他要带我去的地方，是一座城，一座天空中的城。
        
天泪之城！
他说，那里清风拂面，白云齐眉，花开不败，笑语连城。
他说，天泪，是情人的眼泪。
他说，那里是他的家。

雨后的月光，清白如银，天际落下花瓣片片，如雪絮乱飞。。。。。。
踏入天泪之城，便仿如身已在红尘外。

入目的，好一座深宅大院。
随着他，还未入厅堂，远远的便传来一声娇唤：“表哥，表哥。。。。。。” 细细的眉，红红的唇，月光下，一个好生好看的小姑娘从那青砖小路上盈盈而来。
我竟看得楞了，这，就是美？
好美。
随着小姑娘，是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，雍容华贵，她只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却让我心中一紧。
人心我看不清，但还是知道，那眼神，是不善的。
呆立在那里，进不得，退也不成。
不知为何，有凉意袭来，双手环上身体，紧紧拥住自己，竟想着该为自己找一洞穴栖身。
“你若不情愿，我带你走。”他仍紧握我手，眉宇间仍是那般温柔。只是这一句，感动便如潮，我眼角滑出一颗晶莹。
一生，一世，我愿意共他去任何地方，他做任何事我也会全力支持，鼎助。
他想行善，我会找遍大江南北寻出需要帮助之人；
他要做恶，我会马上磨刀霍霍，对准他怒视之人。
是缘，就让我做一回人世间的赌徒。

（三）

原来，这里是孟王府。
原来，他叫离。
离执意要娶我，叫我做这天泪之城的王妃。

落花人独　立，又是秋风过季。
窗前，我对镜梳妆。
来这孟王府一年三百六十五日，日日如此。
我是狐，却学起人的这凡俗，想为的，竟是他的那一句：美。
一句美，他也说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，日日如此。
那日洞房花烛，他将唇贴上我的发，道：“这世间，唯有这般发长九尺，光可鉴人，方可配得上如云二字”。
在这尘世，我要学的东西太多，唯有这情爱却是天生由心底来的，不必学。
细长的手指抚过长长的发，我的头发竟有那么的长呵，三千青丝，缠缠绕绕地，交织成网，宛如这摸不着，看不清的尘世。
挽一个高鬓，插一支素簪，描细的眉，抹白的粉，涂淡淡的胭脂粉红，唇轻轻一抿，镜中是那倾国倾城的一点红。
原来，我是这般的美。
窗外，影动。
我知，又是她，离的表妹，烟铷。
她不看我，径直过去。她恨我，她只唤我妖孽。她知道，我是他表哥一生唯一认定的人。
她如何能不恨我，若不是我，她便是离的妻。
烟铷与离从小便是定了亲，她爱离，如同离爱我。
我伤了她，从我步入这孟王府。
离要做的事，无人能够拦得住，他要我凤冠霞披，他与我三拜九叩。百年修行的狐，便成了他的妻。
烟铷恨我，我不知是否是恶。我本无意，只是这混沌的世界里，谁都罪孽深重。

恨来了，离最好的兄弟。
妻，是细水流长的相守，知己，却是荡气回肠的交心。
离与恨的谈话，总是避开我。
他不愿说，我就不问。
只是那时起，胸腹间种了株黄连。
——想的时候苦，不想的时候也苦。
   
今年的菊花开的色淡，叶却有些繁，轻轻剪下腐黄。漫不经心的，如同剪去自己过往。
他在厅中，不例外的竖起食指；恨不例外的恍然大悟；我不例外的什么都没有听见，看见。
一件旧袍搭上了我的背，手里的剪子一颤，伤了菊。
倾斜，断，落尘埃。
“要出去吗？”我没有转身，淡淡的声音。
“天凉，该加衣了”温柔的一如既往，不答顾它也一如既往。
离走了，和恨。我懒懒直了身体，去到离的书房中。
我读书写字，我学做人般的做诗吟词，只是，离不知。
茶杯水汽弥漫，一如，那个清晨。
突然间，我的眼睛就被吸引，定住。
他的书桌上安放着一把剑，太清剑。
我从不知道他用剑，更不知道他是剑客。
——“当你找到一位修法的剑客，拔出他最珍爱的剑，就会真的解脱。若拔出的不是慧剑，则痛不欲生。”姐姐的话语在我耳边轰然作响，一遍一遍的。
手心全是汗，额头也是。
拔还是不拔？
我在屋中急躁的转圈，无助的目光四处游弋。
最终定格在壁上的一副画，那是离和我。
——他温婉，我陶醉，幸福无比。

（四）

宿命此刻离我很近，天意几乎就要解开。
拔剑，为了相守。
拔剑，握自己的命道。
拔剑，我不要忘记他，一丝一毫。
决不要！
所有的金尊座佛，大罗上仙，请许我诚祷——赌我全部，换平常幸福。

一声惊雷乍起，风雨欲来。
或许是力道太小，我竟然拔不动剑。
情急下，我还了本身露了真体，齿扯剑鞘爪缀红凌。
又一声响雷，惊得我骤然松口。
剑出鞘，色蓝泽。
蝇头小字雕刃末，篆书——“别情”，
刹那间划过眼底，如流星之急，穿杨之厉，于惊艳中飞落，戳定我尾。
血，绽开。
洒落白色皮毛上，星星点点，好似梅花盛开。
尾是我道行所在，定了尾，就是定了我形。
痛楚焦急，我不住咬剑起窜，别情巍然不动。
白日变暗，万　里晴空转瞬乌云密布。
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苍穹，一颗颗雨点如豆般滴落，打在窗边，房檐。
风声，雨声，雷声，将我的痛苦湮没。
心身疲惫的呼哧喘息。
绝望的看着门外，风吹雨打中，院中那朵伤菊翻滚颤动，
似笑，如讥，若讽。
一个赌徒，是不是输的起全部？
从不知道。因为不要想，不敢想。而上天的警告和考验总是混为一谈，谁能分辨？

“砰”的一声，房门被踢开。
一切无以回头，罗愁绔恨，无以回头。
离和恨，还有烟铷。
三人，一狐，对视，无言。
我就是赌徒，输光了的赌徒。
第一次，看到了离眼中的决裂。第一次，感觉他竟然如此的陌生。第一次，恐惧由内而发，避无可避。
幸福象片叶子，飘着，越来越远。
雨水从离的发梢滴落，顺着脸庞，湿了衣衫。他血红了双眼，向着我，一步步逼来。不知为何，距离越近，心却越向下坠，飞般坠落，落到万丈深渊。
杀气腾腾。
　　
“你们出去”。骤然，他停住脚步，冷冷的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烟铷死死盯住我的尾，漠然，转眼又斜转秋波，看了看我，哈哈大笑，转身离去。
恨也随了她去，连一个回头都不留。

“真好，真好”离突然仰天狂笑，俯下身嘴里不知痴迷呢喃的说着些什么，抚摩我的尾。
无力挣扎，和他对视着，无奈的安然。在他眼中，还是看不到自己的影。
一口烈酒喷在刀上。
“别动，只要尾，不伤你性命”。
手起刀落。
如果刀也有灵，会不会哭，会不会痛？会不会，替我用酒焚烧没落的深情。
迎我造化，刀光七闪——
千思万想的孤然托付；千山万水来绊缘苦楚；千呼万唤中痴心妄想；千日万夜的焦渴盼求；千回万转的依恋缱绻；千难万险后的执心决意；千秋万代的至守厮情。
七刀，七断。
　　
雨停了，只有屋檐的水滴作响。
一滴，后又是一滴，不紧不慢，不停不息。
曾让我深深迷恋的手还很温暖，动作很轻柔，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的残忍，只是金创药冰凉，从伤处冻到心里。
两半的心里。
没有移动，在他拔起别情剑后，他也没有赶我走，反而从怀里掏出几个包子，拿出两个丢在我面前。
突然想笑，大笑。
从没有猜想，结局是这样——
一言，两食，七刀。
就是我千辛万苦得到的全部。
是的，不过是一只狐，竟欲与人鸿谍情浓生死相许？
苦笑，回首西天，佛音隐隐传来：世间无情。千年轮回，过客匆匆……无情者，自无情；有情者多轮回，亦无情。

（五）

丝线穿梭，银针游走，离的手势灵巧之极，断尾未几竟成雪般长裘。
月色下，垂下的边幅流华研彩，无风自摇。
离身之尾，竟也如此动人心脾，——灵动如娇，美堪般若。

离坐在那里，已经一天了。
清朗的面容不复，血红疲惫的眼，青森的胡茈，憔悴背影不再坚挺。
我不知道，他心中有否疼我怜我。而我，就在他的身后，垂手可触。
断尾，断情，雪般皮毛上血污点点。
冰凉的地，怎凉得过我的心。

院门响，离的精神一震。所有的颓靡一扫而空，抄起柔裳背于身后，炯炯看着门。却又在瞬间再次苍老，尤甚刚前。
进来的是恨。
两人都沉默，响动的是院里秋虫的不辍忙动，还有几只残留的萤火，弱弱飘忽着，等着消亡。
恨开口了“走吧。”
离眼睛痴迷柔裳中，很久才说：“我负她良多，你拿了这个，送去予她，从此往后，一刀两断。”
“你呢？”恨接过柔裳，却不抬头。
“我仍不能随她走。”离顿了顿，头微微后偏，不知是否在寻我，半晌，缓缓的，斩钉截铁：“既娶了它，无论是人是妖，此生此世便不能弃它。”
平常的话语祭起一道惊雷，炸乱成灰心境，风吹萌动，萋萋乍起。
尾不再痛，心不再痛。
原来，只是为我，还是为我。
伤我是他，为我也他。
我何苦，我何幸。

恨没有再说话，小心的推开院门，走了出去。
我悄悄的往前蹭了几分，躲进离的影子取暖。很想看看他此刻脸庞，感受他如常目光。安慰自己，很快就能满足这个小愿望。

月色清寒，铺天盖地苍白灼眼。
“疼吗？” 他的眸子清亮，凝眉有哀伤。
泪水成河。所有的委屈才在这刻随着泪水倾涌而出。
他更加慌张，抱住了我“香儿，香儿，别哭，你一哭，我的心就痛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整个天地小了。而他，放大、放大、放大。。。。。。
那一拥抱好长、好短，是一秒，也是一万年。
好似只争朝夕，却又求地久天长。
“兵临城下，香儿，我不得不如此。。。。。”
“不要说了。。。。。。我知，不是你意，是烟铷。。。。。”

一切，有了头首，便有故事回旋一章一章，爱，一如大火，来了，措手不及，无法阻挡，任它燃，任它烧，明知为烟，为灰，却不肯熄了它。
情无深浅，爱不可丈量。
他知我是狐，仍对我千般宠爱。
他断我尾，为救我命。。。。。。
一人，一狐，相拥相伴，等待天亮。

（六）

恨再来的时候，很安静。
一习粗布，永远的遮盖住了脸面。
昏黄的天空氤氲着呼啸的沙砾，诡异一般的黑风肆意在空中流淌，所过之处，千疮百孔，寸草不生。
“怨灵大军。。。。。？”我突然间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。
“是的，怨灵大军。”离咬牙，咬的快要出了血，“烟铷用她三生三世，向魔界长老换得怨灵大军取你性命。”
原来如此，这世上，最可怕的是不甘心。
这情，当真也害人，连灵魂也结成硬块，敲打不入，那是什么样的痛？
烟铷，烟铷，明知三生三世也换不得离的半点爱情，又是何苦。
心中，隐隐作痛。

怨灵大军，如潮水般涌了进来，从恨的尸首上踏过，踏过。。。。。。
哭喊声，厮杀声，凄厉声。
鲜花凋零，月色无光。
瞬间时间，整个天泪之城乌云密布，血流成河。

离站了起来，拳头紧握，铁青脸色，修罗模样。
他抱起我，咬牙微笑，颤抖的手青筋暴现，没有看我，只是温柔的说“怕不怕？”
后又轻轻的抚下我的眼皮，象安慰我又象自答“不怕”
不怕，真的。
在他的怀中，我什么都不怕。
他的手轻轻的滑过我的发，嘴角微微牵动，一个无限眷恋的笑容浮现面庞。
笑容过后，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如同野兽般凶蛮的目光。
别情剑出鞘，尖锐声划破长空，离一顿足，飞般冲出院门。
闭着眼，听耳边喝嚎连续，感受离的心跳；跟随他身体转动，一任泼洒来的湿漉浸泡皮毛。
兵刃相交，厮杀决斗。
突然，离震动了一下，行云流水的动作猛然僵硬，身体慢慢变软，坐在了地上。
努力睁眼，发现他胸腹间衣服的颜色变深，涟漪一样，不断的扩大，仿无止境。
周围全是怨灵尸体支离破碎的碎片，而眼前，又是一群群，一片片，永无止尽的涌来。

我的另一只眼睛不知怎么睁不开；一只后腿也没有丝毫的感觉，感觉疼，和怕，更惶恐，不是为自己。
为离。
他的伤痛让我比他更痛千万倍。
没有丝毫犹豫，挣扎着从离的怀里窜出。

没了尾，道行也所剩无几。
再疼，再累，再苦，我也不会退缩，不会畏惧，我要护了离。
挡我者，杀无赦！

一路杀戮，几乎麻木，几乎疯狂，停不下，也不能停下。
掠开千万层怨灵喽罗，终于见到怨灵首领，鲜红的舌头喷吐出团团火焰。
狰狞。

如果说百年的修行能换来离的平安无事，那也值得了吧。
一声尖啸，又还本身，一只无尾的狐。
幸福的，欢乐的总是不断地升起浮现，不思量、自难忘。
回过头，再看一眼，再看一眼。

瞑目，劲冲。
目标只有一个地方——对面那上下蠕动喉咙。
      
（七）

一道烈焰，距离我越来越近，大概会在我到达前先触我身吧。
可我不愿，不要，不想，也不能避。
我管不了那么多，我不能让他在我的面前死去，我情愿，情愿自己灰飞湮灭，到下一世的轮回中等他。

一声清鸣交汇，如梵音。
夙愿得偿，血花飞溅。
落地的除了我，还有一把插落的剑，仍在颤动。
色泽蓝，名“别情”
怨灵首领顷刻爆裂成片，怨灵大军化做团团黑烟散去。
离伸着手臂，缓缓仰倒。
清笑绽放，如初升的阳光。
突想记住此时此刻，不忘一生一世。

一只手，一只腿，我拼了命的向离的方向移动。
沙石在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，锥心刺骨的疼，一直疼到心里。
他望着我，口中唤着我，喃喃：“香儿，香儿，狠心断你尾，你可知我的愧疚，如海啸。”
心痛，如割。

离的眼睛已经开始涣散，再无往日的清澈。看到了，此刻的自己。
一道血痕，从额前开始，过目于颈，剩下一目也被血水浸泡；腹下始至伤尾处，劲劈几乎把整条腿斩下。
狼狈如我，再不是那只骄傲的狐。

他的呼吸越来越弱，心跳越来越潺缓。
我在目光中等他，在鼻颊上吻他，在心底找他，唤他。

离，求你——
应我吧，遥远如在河之洲，我曾化为青鸟鸣叫，召唤苦难流离后的缘渴；
惜我吧，一句“与子携手”烟霞腾起，我游溯而上，只为迎候千载前未诞生的盼愫；
怜我吧，撒一把红豆枕上，为你而梦，梦成无你，荒凉病倒在渡口，黄　菊酒泉源头；
宠我吧，几番展寐，做归雁，伊始之地回翔不住，浸泡秋水的温存，心甘情愿的负累；
守我吧，天涯般的永远再不会伤逝岁月绝歌，琴瑟合奏低吟浅唱，我就是你的花开花落；
爱我吧，深情幽眸刺穿了我贞守的寞怀，是为你洒落一地玫瑰血红，印鉴我不改的初衷；
护我吧，踯躅陌上，锄起枝约桑影的姻缘造化，给你，都给你，只要默默互望，只要静静相守。

离，抛开我你可舍得，离，丢下我你可舍得？
你知，我也有心，也会碎。

冬天来早了，今年。
万物突然就变成冰冷。
离死了。

从早上到黄昏，我趴在他的胸膛。
感受从唯一的温暖到冰冷的无动于衷。
咬碎满腔的酸楚，眼眸里碧血泣滴。。。。。。
喜怒哀乐，悲欢离合，瞬间成灰，泪流成河。

天边，一只孤雁盘旋低鸣，惊起无边落叶萧萧而下。。。。。。
我也开始叫，使劲的叫，疯狂的叫，用尽力气来叫。
尖利，癫狂，苦痛，悲绝。
看着我的，是抹残阳，如血。

祖龙城。
傍晚的闹市，尚且热闹着，只是远处开始人们纷纷避让着什么，随后又慢慢合拢。
——一只无尾狐，叼着件血迹斑斑的裘，竟不避人，瘸拐穿越街道，只朝那焚心之地奔去。
跌撞处，伤狐洒落点点水滴浅坑，顷刻后泛起丝丝青烟。
路人议论芸芸，后一致认定——那不是泪，狐不可能落泪。
决不可能。
      


续篇链接：狐·恸

[ 本帖最后由 amylong 于 2007-6-20 03:31 编辑 ]

USER487667517

原帖由 天地万物归尘 于 2006-3-21 11:18 发表
毒
可以毒死人么?
毒死人的是
人心

若问世间什么最险恶,答案只有一个:人心!
若问世间什么最宽容,答案也只有一个:人心!
不是吗?

USER487667517

傻就傻了吧，傻也有傻的理由，对于人生对于爱情对于很多很多的事有的时候就是要
傻傻的坚持一下，要不人生会留有遗憾的，只有坚持了才不会遗憾.......

USER487667517

原帖由 一缕香魂 于 2006-3-23 14:02 发表
生生追求的东西，原来只有以死相换．．．．

喜欢这句~~~~

USER487667517

原帖由 叛逆☆决策者 于 2006-3-24 00:44 发表
雪MM。。。你决策哥哥来给你顶起了~~~~~快点切给我的顶起撒。。在精美贴图。。。西南1。第1拳战~哪个就是偶的~~~~~

你的帖子又搬家了:L

USER487667517

偶米偷懒,偶这两天有点忙

USER487667517

呵呵改天空了写完,....

兮小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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